编者按
平行病例,一行写病,一行写情。4月22日,齐齐哈尔医学院首届平行病历书写与演讲竞赛在附属二院临床技能中心多功能厅举行。齐医附属一院共有十名选手参加,分别获得一、二、三等奖。


2022年春节前两周的一个晚上,准备休息的我突然接到了夜班医生的电话,说来了一个车祸的小女孩,需要住院,我急急忙忙赶到门诊处置室,发现门外坐着三个人,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穿着满是污渍的红色毛衣的又高又壮的脸上还有一些胡茬的中年男人。
处置室内夜班大夫正在清创缝合,我从远处只能大约的看出患者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为什么是女孩呢,并不是因为我看到了孩子的五官,而是因为我看到她留着长头发,因为这时孩子的脸上都是伤痕还有已经干枯的血痕,根本看不清具体长什么样子。处置床上的孩子一直扭动着身体,说腿疼,胯部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还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车祸,把孩子伤成了这样?我赶紧出去,问谁是家属,去楼下借个轮椅上来,一会缝合完带孩子去拍片子检查身上有没有骨折,以及其他损伤,那个穿红色毛衣的男人走了过来,他说他是孩子的父亲,这时我才发现,他喝了酒,我又问,孩子是怎么出的车祸,受伤经过了解吗?原来,孩子出车祸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位父亲。
这位父亲说,当时家里聚会,他喝了点酒,晚上开车带孩子回家的时候不小心翻车到了路边的沟里,孩子应该是从他的烧油的三轮车的窗户里翻了出去,掉在了沟里,但是具体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天太黑了,他也没看到孩子到底怎么翻出去的。听到这,我真的没有办法还像之前一样的态度好好和他说话了,感觉内心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父亲呢?想从道德的制高点去谴责他,但是我此时穿着白服,身为一名医生,我不能。
夜班医生缝合结束后,我发现孩子脸上布满了数不清的擦伤痕迹,眉毛上方,鼻梁上,嘴唇上方,嘴唇里面,还有耳后方也都是大大小小的割裂伤痕迹,此时的我根本就看不出孩子原本的模样。问了孩子今年多大,孩子说十岁了,看在心里说不心疼是假的,但更多的是气愤,生气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将孩子推出来后告诉家属,患者需要住院观察,让家属去交住院押金还有检查费用,这位父亲问住院押金多少钱,他手里没钱,需要凑一下,我说你就是有一百,也能先办上住院。哎,看到这里,我对这位父亲更加有意见了。
看到女孩的检查结果后,我更加的心疼这个孩子了,腿部没事,但是双侧耻骨骨折,虽然我不是专业的骨科医生,但是也了解点,这个耻骨对于女孩子来说还是很重要的,骨科会诊医生来看以后说幸好不严重建议女孩近一个月都不要下地走路,要卧床休息,然后六周以后再拍片复查,看愈合结果。
住院的第三天,他们的住院押金1000块钱也已经花没了,护士姐姐告诉家属缴费的时候,这位父亲说,再等等,他让家里人再凑凑。我给孩子换药的时候跟这位父亲聊天,问他孩子的妈妈呢?他说在孩子小的时候妈妈就走了,他一直在外打工,孩子由姑姑照顾,今年孩子的姑姑也去世了,还不知道以后孩子谁照顾呢。听到这里,我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晚上夜班,到病房看一圈的时候发现孩子的病房里爸爸把他们两个的床并到了一块,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我站在病房外面没有进去,一时间竟觉得十分的温暖,这时的父亲好像不再是那个让我埋怨的穿着红色毛衣的中年男人,这时的孩子也随着伤口的痊愈渐渐的恢复了本来的模样,原来女孩白白净净的,长得还很漂亮。
后来护士长从家给孩子带来了一个小熊的毛绒玩具,孩子天天抱着不松手,护士长还说,通过了解知道,这位父亲是一位退伍军人,现在正在水滴筹,他有挺多战友给他筹了钱。
第七天的时候孩子的创口也都渐渐的拆了线,女孩也越看越好看了。从这几天的观察也不难看出孩子十分的依赖爸爸,和爸爸在一起她在病房也很开心。
都说有妈的孩子像个宝,那有爸的孩子呢?像什么呢?我不知道,我现在也不想知道了。我想每一位做父亲的应该也都想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生活吧,但是却不是每一个人的生活都事事如意,生活总是会有很多无可奈何吧,而我们是不是也不应该总是想从一个上帝的角度去批评、埋怨任何人呢?生活的苦和甜只有自己经历了才知道,这位父亲也想给女孩甜甜的生活,无奈自己只能买得起一小颗糖果罢了。如果换做我,我可能并不会比他做的更好。从医者,治病救人,医人医心,少一些上帝视角,多一些宽容相待。